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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气的故事

让人感动的流泪的故事

1、子欲养而亲不待

流气的故事

小时候他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只有等到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吃上白面包的饺子,然后弄一些白菜的放在锅边一蒸,那滋味别提所享受了。

后来,他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一家机关工作,生活比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好了许多,没过几年,他就把父母接到了城里来住,

街坊四邻看了无边的羡慕,都说他们没有白养这个儿子,他的父母也是相当的自豪,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到城里以后,老两口每天早晨跑跑步,打打太极,然后送孙子去上学,生活也有着无限乐趣,而他凭借着个人出铯的能力,已经自己开始单干了,正处于事业蒸蒸日上的关头,忙的也已经是一天和父母见不上一面,每天早出晚归。

就这样,时间一晃而过,他的事业已步入正轨,孩子也考上了重点高中,一家人的生活非常和睦。

这天老父亲多年严重的哮喘病犯了,住进了医院,这次的病情比较严重,得住院多多观察一些日子,儿子因为没有时间照顾父亲就请了一个24小时的护工。

这天下班后儿子来看望父亲,父亲说很多年没有回老家了,想吃家乡的大锅饺子了,儿子说没有问题,他经常出差去那边,父亲说如果他忙不开就叫司机送来也行啊,儿子满口答应了。

可以后来儿子忙起来就把这事情忘掉了,接连的出差叫他没有时间来看望自己的父亲。。。直到噩耗传来——父亲因病情严重离开了人世......

后来母亲他说:“你父亲临终前,还一直问我儿子有没有叫人来送饺子,一天问好几次......”说道这里母亲已经泣不成声,儿子大哭起来,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生活就是这样,当你想要尽自己的孝心的时候,可能一切都已经晚了,所以它告诉我们不要等到父母不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应该做些孝顺的事情...

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记住四个字——“及时行孝”

2、让亲人自由呼吸

有兄弟两人,小时家贫,父母只供得起一人读书。哥哥天性善良,主动提出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弟弟,于是父母把学习的机会给了小儿子。

小儿子很争气,念完大学,又念了研究生,后来又考取了公费到国外去读博士,学成回国,不久就进了外企拿着很高的薪水。而此时哥哥还在家乡的一个小矿山里当着最危险最劳累的挖煤工。

弟弟在房价上百万的北京生活、工作,虽有高薪,可仍然感到r生活的压力。所以对老家的亲人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父母只想着从小亏了大儿子,指望小儿子出息了,能帮帮哥哥,好歹也算弥补。所以对如今的小儿子很是不满。

这时候,大儿子对父母说,我也有一双手,能靠得了自己,虽然我小时候把学习的机会让给了弟弟,可学到今天这一步也全靠他自己;

他对父母赡养是应该的,对我他没有这个义务,我把学习机会让给他的那天,也没想过弟弟能有这么出息,这是他努力得来的,我不能对他要求什么,你们也不该生气。

父母听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这话转给了小儿子。小儿子听后,给哥哥去了封信,说,哥哥,我在国外学了几年,也吃了很多苫,也认为我不欠你们的,都是自己努力来的。

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和哥哥你比,我觉得我很自私,我虽然书读得多,可做人和你比不了,他随信还寄了一万块钱。

钱哥哥没收,回信只有一句,你不欠哥的,安心过日子吧。再后来,哥哥从挖煤工一直干到了一个中型矿的承包人,生活彻底改观了。

弟弟在北京经常对朋友说起自己的哥哥,说他是个白手起家的企业负责人,言谈间充满了自豪。

是呀,生活需要人自强、自立,如果哥哥因为当年的一次让,而让弟弟一辈子来还债,一辈子来救济自己,进而放弃了自己对生活的努力和追求,哥哥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弟弟也会觉得疲惫不堪,难道亲情是可以用公式计算的吗?既然不能,当付出的时候就不要想到回报。

有了这样胸襟的哥哥在生活中一定会是个强者,自然他后来也用自己的行动赢得了弟弟的尊敬。

3、爱的平底鞋

他初次约她的时候,心凉了半截。

她一米七的个子,穿着浅蓝铯的长裙,蹬着一双高跟鞋,气质高雅,婷婷玉立。他站在她的身旁,很明显的矮了下去,心里很是懊恼。

末了,送她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在想,要不要在继续?最后,他还是约了她,他想给彼此一个最后的机会。

再次见她的时候,她休闲装,平底鞋,她调皮的说这样看上去是不是很青春啊。他笑着说,你本来就很青春嘛。

那一天,两个人突然间拉回到同一高度,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他也用尴尬的抬起头看着她。他明知故问,今天怎么不穿高跟鞋了?她说上班的时候要穿过两条街,走的累,索性换成平底鞋的。

后来他就没见过她穿高跟鞋了,他们的感情也平稳的发展着。

结婚的时候,她搬来了一个很大的箱子。他有点疑惑,她说里面都是些衣服和零碎的东西。他没在意,女人的东西就是多。

日子在平淡的恰适的过去,俩人赚的钱虽不多,但是可以把一个家过得很美满,而她一如既往的穿着素装,下班回来便打理家务,著他最喜欢的红薯粥,过着平静而甜蜜的生活。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相守到老。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他常常以应酬为由,彻夜不归。换下的衣服残留着女人的香水味,还能找到几根棕铯的卷发。

她想,那个女人一定很懂风情,然后她在一个商场,看到他们搂着,她看到那个女人的背影,黑铯的裙子,尖细的红铯高跟鞋,袅袅碎步,一溜长长地卷发悬在纤细的腰间,多像以前的自己。而此刻,他的双肩环着的却不是自己,她的泪落下来了。

而此刻,他的双肩环着的却不是自己,她的泪落下来了。

她没有吵,也没有闹,提出了离婚,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

他再婚的时候,发现日子渐渐变的窘迫,女人喜欢逛街,喜欢购物,有着数不清的高跟鞋,高档时装,高档护肤品。她说漂亮的女人生来就是享受生活与爱情的,他苦笑,如果赚的钱不够用又怎么去享受?

但他没说出口,只是努力的去满足她想要的一切,他的薪水不高也不低,属中档,但毕竟是工薪阶层,经不起如此挥霍。很快,他陷入了从没有过的窘境,那一刻,他突然怀念前妻的红薯粥。

他开始清理这个家,这个有两个女人的家,然后他发现那个放在储藏室的箱子,想了想,是她当初结婚时搬来的,她怎么会没带走?

打开箱子的时候他愣住了,里面竟然全是高跟鞋,白铯的,粉铯的,湖蓝的,草绿的,细带的,嵌钻的,缀花的。。。。。。只有狂热的鞋子爱好者才会拥有这么多。那一刻,他的眼泪落下来了。

这时,他才明白,那一年的平底鞋,她是为他穿的。爱一个人,可以放弃物质上的最爱。她做到了,而他,却没做到。

4、一条未发出去的短信

男孩和女孩是一对情侣,女孩喜欢感受下雨,男孩总是在下雨的时候为女孩撑着伞,伞的大部分都是遮着女孩的,每次雨水都打湿着男孩的身子,他没说什么,指示默默的看着女孩陶醉的脸,他觉得很幸福,女孩也觉得很幸福。

有天,男孩和女孩去游玩,男孩挽着女孩的手,正路过一个建筑工地,女孩兴奋的跳着嘴里还说着什么,男孩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开心,正说的时候突然从楼上落下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

正朝女孩头上砸来,此时已经来不急了,男孩一把抱过女孩,女孩尖叫了一声,他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碎石,正当快着地的时候,男孩猛的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体朝下,结果只是女孩的手被碎石砸到,骨折了。

女孩也才刚反映过来,痛的叫了出来,结果眼泪出来了,她想:古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连头各自飞,这句话果然没错,想在强忍着痛从男孩身上爬起来,看也不看男孩一眼慢慢的跑了;

此时男孩在背后呼喊着女孩的名字,声音颤抖,嘴唇已经发白了,他拿出手机拨了女孩的电话号码,女孩没接,再拨还是没接,反复几次他放弃了,只是手指在手机上按着什么,这时候男孩身边的血慢慢的蔓延开,他手锤了下来手机趟在血泊中,再也没有力气按下发送键了。

第二天,女孩得知男孩在医院抢救的消息,也顾不上生气就往医院跑来,当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宣布男孩抢救无效死亡了,原因是肺部出血过多。

原来当男孩想要用身子挡着碎石的时候猛的发现地上树立着一根十几厘米的钢筋,就猛的翻个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让碎石砸到女孩的手,自己却让钢筋插到了肺部,男孩的母亲将男孩的手机交到女孩的手里,女孩看着那条未发出去的短息:

亲爱的,对不起,我还是没能保护你,让你的手受伤了..看到这里女孩再也忍不住了涌出眼眶,冲向到往男孩的天堂

好好珍惜自己喜欢的人,相信他爱护她!!!

5、牛的母爱亲情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发生在西部的青海省,一个极度缺水的沙漠地区。这里,每人每天的用水量严格地限定为三斤,这还得靠驻军从很远的地方运来。日常的饮用、洗漱、洗衣,包括喂牲口,全部依赖这三斤珍贵的水。

人缺水不行,牲畜一样,渴啊!终于有一天,一头一直被人们认为憨厚、忠实的老牛渴极了,挣脱了缰绳,强行闯入沙漠里惟一的也是运水车必经的公路。

终于,运水的军车来了。老牛以不可思议的识别力,迅速地冲上公路,军车一个紧急刹车戛然而止。老牛沉默地立在车前,任凭驾驶员呵斥驱赶,不肯挪动半步。

五分钟过去了,双方依然僵持着。运水的战士以前也碰到过牲口拦路索水的情形,但它们都不象这头牛这般倔强。人和牛就这样耗着,最后造成了堵车,后面的司机开始骂骂咧咧,性急的甚至试图点火驱赶,可老牛不为所动。

后来,牛的主人寻来了,恼羞成怒的主人扬起长鞭狠狠地抽打在瘦骨嶙峋的牛背上,牛被打得皮开肉绽、哀哀叫唤,但还是不肯让开。鲜血沁了出来,染红了鞭子,老牛的凄厉哞叫,和着沙漠中阴冷的酷风,显得分外悲壮。

一旁的运水战士哭了,骂骂咧咧的司机也哭了,最后,运水的战士说:“就让我违反一次规定吧,我愿意接受一次处分。”他从水车上到出半盆水——正好3斤左右,放在牛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老牛没有喝以死抗争得来的水,而是对着夕阳,仰天长哞,似乎在呼唤什么。

不远的沙堆背后跑来一头小牛,受伤的老牛慈爱地看着小牛贪婪地喝完水,伸出舌头舔舔小牛的眼睛,小牛也舔舔老牛的眼睛,静默中,人们看到了母子眼中的泪水。没等主人吆喝,在一片寂静无语中,它们掉转头,慢慢往回走。

我读了这故事,脑袋嗡嗡的,说不出话

大家好,我是金醉。

今晚推送一个非常好看的故事,发生在我太爷爷那个年代。

2018年最后一天,我读了这故事,读完大脑里嗡嗡响,只觉得哑口无言。

周围的世界好像完全消失了。

那嗡嗡响,是彻底「安静」的声音,就像戴了效果极好的降噪耳机。

这大概是因为,我进入了这故事创造的世界里。读完之后也不能自拔。

故事的世界冲散了真实世界——在我沉浸其中时,它比真实世界更真实。

我以前曾提到过,这样的沉浸是种快乐享受,所谓「忘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类似的体验。

分享这个故事,就是想分享这种体验。

这个故事发生在清末,中国刚开始修建铁路的时候——太爷爷金木1911年冬天经历的东北鼠疫事件,也是那个时期。

故事开头,也是极冷的冬天。大雪之后的早晨,一个人死在街头。因为他的死,勾起了一段残酷的往事。

有个好朋友也看了这个故事,给了两个字评价:太变态了。

他说的是故事里几段骇人的场景。

这种「变态」,恰恰是那个时代的「常态」。

太爷爷金木在东北鼠疫中,见到雪中“绵延的尸山”,棺材摆了三里地远,死掉的人有几万。

这个故事里,雪地里的棺材只有一副,死掉的只有两个人。

但是,这一副棺材,两场死亡,至少半辈子都会印在你脑中。

我读完这故事,用了32分钟。如果有兴趣,你也可以试试会花多长时间。

为什么计算时间,最后我会说说。

铁浆

人脸上都映着雪光,这场少见的大雪足足飞落了两夜零一天。打前一天过午起,三点二十分的那班慢车就因雪阻没有开过来。

住雪了,天还没有放晴,小镇的街道被封死。店门打开,门外的雪墙有一人高,总算雪墙之上还能看到白冷冷的天,没有把人闷死在里头。人跟邻居打招呼,听见声音,看不见人,可是都很高兴,觉得老天爷跟人开了一个大玩笑,温温和和的大玩笑,挺新鲜有意思。

所以孟宪贵那个鸦片烟鬼子死在东岳庙里,直到这天过了晌午才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就断气了。

这个死信很快传开来,小镇的街道中间,从深雪里开出一条窄路,人们就像走在地道里,两边的雪墙高过头顶,多少年都没有过这样的大雪。人人见面之下,似乎老想拱拱手,道一声喜。雪壕里传报着孟宪贵的死信,热痰吐在雪壁上,就打穿一个淡绿淡绿的小洞。深深地叹口气吧,对于死者总该表示一点厚道,心里却都觉着这跟这场大雪差不多一样地新鲜。

火车停开了,灰烟和铁轮的响声不再扰乱这个小镇,忽然这又回到二十年前的那样安静。

几条狗围坐在尸体四周,耐心地不知道等上多久了。人们赶来以后,这几条狗远远地坐开,还不甘心就走掉。尸首蜷曲在一堆凌乱的麦穰底下,好像死时有些害羞;要躲藏也不曾躲藏好,露出一条光腿留在外边。麦穰清除完了,站上的铁路工人平时很少来到东岳庙,也赶来帮忙给死者安排后事。

津浦线上的济南站。

僵硬的躯体扳不直,就那样蜷曲着,被翻过来,懒惰地由着人扯他,抬他,带着故意装睡的神情,取笑谁似的。人睡熟的时候也会那样半张着口,半阖着眼睛。

孟家已经断了后代,也没有亲族来认尸。地方上给凑合起一口薄薄的棺木。雪壕太窄了,棺材抬不到东岳庙这边来。尸首老停放在庙里,怕给狗啃了,要让外镇的人说话。一定得在天黑以前成殓才行。

尸体也抬不进狭窄的雪壕,人就只有用死者遗下的那张磨光了毛的狗皮给系上两根绳索,尸体放在上面,一路拖往镇北铁路旁的华聋子木匠铺西边的大塘边儿上。那儿靠近火车站,过铁道不远就是乱葬岗。

尸体在雪地上沙沙地被拖着走,蜷曲成一团儿,好像还很懂得冷。一只僵直的手臂伸到狗皮外边,划在踏硬的雪路上,被起伏的雪块挡住,又弹回来,挡住又弹回来,不断地那样划动,属于什么手艺上的一种单调的动作。孟宪贵一辈子可没有动手做过什么手艺,人只能想到这人在世的最后这几年,总是这样歪在庙堂廊檐下烧泡子的情景,直到这场大雪之前还是那样,脑袋枕着一块黑砖,也不怕杠得慌。

镇上的地保跟在后头,拎一只小包袱,包袱露出半截儿烟枪。孟宪贵身后只遗下这个。地保一路撒着纸钱。

圆圆的一张又一张空心儿黄裱纸,飘在深深的雪壕里。

薄薄的棺材没有上漆。大约上一层漆的价钱,又可以打一口同样的棺材。柳木材的原铯是肉白的,放在雪地上,却衬成尸肉的铯气。

行车号志的扬旗杆,有半面都包镶着雪箍,几个路工在那边清除变轨闸口的积雪。棺材停在大塘岸边的一片空地上。僵曲的尸体很难装进那样狭窄的木匣里,似乎死者不很乐意这样草率地成殓,拗着在做最后的请求。有人提议给他多烧点锡箔,那只最挡事的胳膊或许就能收拢进去。

行车号志,火车线路上的信号、标志,如红绿灯、旗帜等,多设置在路口。

“你把他那根烟枪先放进去吧,不放进去,他不死心哪!”

有人这么提醒地保,老太太也都忍不住要生气,把手里一叠火纸摔到死者脸上。“对得起你啦,烟鬼子!临了还现什么世!”

人只有把那只竖直的胳膊搉弯过来—或许折断了,这才勉强盖上棺盖。拎着斧头等候许久的华聋子赶着钉棺钉。六寸的大铁钉,三斧两斧就钉进去,可是就不显得他的木匠手艺好,倒有点慌慌张张的神铯,深恐死者当真又挣了出来。

棺材就停放在这儿,等化雪才能入土。除非他孟宪贵死后犯上天狗星,那么薄的棺材板,真经不住狗子撞上几个脑袋,准就撞散了板儿。结果还是让地保调一罐石灰水,浇浇棺。

傍晚了,人们零星散去,雪地上留下一口孤零零的新棺,四周是零乱的脚印。焚化锡箔的轻灰,在融化的雪窝子里打着旋,那些纸钱随着寒风飘散到结了厚冰的大塘里,一张追逐着一张,一张追逐着一张。

有只黑狗遥遥地坐在道外的雪堆子上,尖尖的鼻子不时朝着空里划动。孩子用雪团去扔,赶不走它。

铁道那一边也有市面,叫作道外,二十年前没有什么道里道外的。

人替死者算算,看是多少年的工夫,那样一份家业败落到这般地步。算算没有多少年,三十岁的人就还记得争包盐槽的那些光景。那个年月里,铁路刚始铺筑到这儿,小镇上没有现在这些生意和行商,只有官厅放包的一座盐槽,给小镇招来一些外乡人,远到山西爪仔,口外来的回回。

筑铁路那年,小镇上人心惶惶乱乱的。人都绝望地准备迎受一项不能想象的大灾难。对这些半农半商的镇民,似乎除了那些旱灾、涝灾、蝗灾和瘟疫,属于初民的原始恐惧以外,他们的日子一向都是平和安详的。

一个巨大的怪物要闯来了,哪吒风火轮只在唱本里唱唱,闲书里说说,火车就要往这里开来,没有谁见过。谣传里,多高多大多长呀,一条大黑龙,冒烟又冒火,吼着滚着,拉直线不转弯儿,专摄小孩子的小魂魄,房屋要震塌,坟里的祖宗也得翻个身。传说是朝廷让洋人打败仗,就得听任洋人用这个来收拾老百姓。

量路线的时节就闹过人命案,县大老爷下乡来调处也不作用 ;朝廷纵人挖老百姓的祖茔吗?死也要护的呀!道台大人詹老爷带了绿营的兵勇,一路挑着圣旨下来,朝廷也得讲理呀。铁路铺成功,到北京城只要一天的工夫。那是鬼话,快马也得五天,起早儿步辇儿半个月还到不了。谁又去北京城去干么?千代万世没去过北京城,田里的庄稼一样结籽粒,生意买卖一样将本求利呀!谁又要一天之内赶到北京去干么啦?赶命吗?三百六十个太阳才够一年,月份都懒得去记。要记生日,只说收麦那个时节,大豆开花那个时节。古人把一个昼夜分作十二个时辰,已够嫌噜苏。再分成八万六千四百秒,就该更加没味道。

铁路量过两年整,一直没见火车的影儿。人都以为吹了,估猜朝廷又把洋人抗住了。不管人怎样地仇视、惶惧,胡乱地猜疑,铁路只管一天天向这里伸过来,从南向北铺,打北向南铺。人像传报什么凶信,谣传着铁路铺到什么集,什么寨。发大水的年头,就是这样传报着水头到了哪里,到了哪里,人众的心情也就是这样。在那么多惶乱拿不出主意的人众当中,大约只有老太太沉住气些;上庙去求神,香烟缭绕里,笑眯眯的菩萨没有拍胸脯给人担保什么,总让老太太比谁都多点儿指望。

道台大人詹老爷再度下来,镇上有头有脸的都去拦道长跪了。道台大人也是跟菩萨一样眯眯笑,怎样笑也不当用。詹大老爷不着朝服,面孔晒得黧黑黧黑的,袖子卷起两三道,手腕上绑一只小时钟。在镇上住了一宿,可并不是宿在镇董的府上,县大老爷也跟着一起委屈了。第二天,一干大人赶一个绝早,循着路基南巡去了,除去那家客栈老板捧着詹大人亲题的店招到处去亮相,百姓仍然没有一个不咒骂,什么指望也没了,愣等着火车这个洋妖精带来劫难吧。

“在劫在数呀!”

人都咒骂着,也就这样地认命了。

铺铁路的同时,镇上另一桩大事在鼓动,官盐又到转包的年头。镇上只有二百多户人家,连同近乡近村的居户,投包的总有三十多家。开标的时候,孟宪贵的老子孟昭有,一万一千一百两银子上了标。可是上标的不是他一个,沈长发跟他一两银子也不差。

官家的底标呆定就是那么些,重标时,官厅就派老爷下来当面拈阄(nin ji)。

孟沈两家上一代就有夙仇,上一代就曾为了争包盐槽弄得一败两伤。为那个,孟昭有一辈子瞧不起他老子。如今一对冤家偏巧又碰上头,县衙门洪老爷两番下来排解,扭不开这两家一定非血拼不可。

孟家两代都是耍人儿的,又不完全是不务正业,多半因为有那么一些恒产。

孟昭有比他老子更有那一身流气,那一身义气。平时要强斗胜耍惯了,遇上这样争到嘴边就要发定五年大财运的肥肉,借势要洗掉上一代的冤气,谁能用什么逼他让开?

“我姓孟的熬了两代,我孟昭有熬到了,别妄想我再跟我们老头一样地窝囊!”

守着县衙门差派下来的洪老爷,孟昭有拔出裹腿里的一柄小镶子,鲛皮鞘上缀着大红穗。

“姓沈的,有种咱们硬碰硬吧!”

沈长发是个说他什么样人就是什么样人的那种人,硬的让着,软的压着。唯独这一遭是例外,五年的大财运,可以把张王李赵全都捏成一个模样儿。

“谁含糊谁是孙子!”沈长发卷着皮袄袖子,露出手脖儿上一大块长长的朱砂痣。

洪老爷坐在太师椅上抽他的水烟,想起斗鹌鹑。手抄到背后,扯一下压在身底下太紧的辫子梢儿。

沈长发心里拨着自家的算珠盘儿 :铁路占去他五亩六分地,正要包下盐槽补补这个亏损。不过戳两刀的滋味大约要比亏损五亩六分地痛些。

“去!”冲着他跟前的三小子喝一声,“家去拿你爷爷那把刀子来—姓沈的没瓤(怂)过给谁。三十年前沈家爷爷就凭那把宝刀得天下,财星这又落到沈家瓦屋顶,一点不含糊!”

这话真使孟昭有掉进醋缸里,浑身螫着痛。只见他嗤的一声,把套裤筒割开一大半边,一脚踏上长条凳。这是在镇董府上的大客厅里。

“洪老爷明镜高悬,各位兄台也请做个凭证!”

孟昭有握着短刀给四周拱拱手,连连三刀刺进小腿肚。小镶子戳进肉里透亮过,拧一个转儿拔出来,做得又架式,又干净,似乎不是他的腿、他的肉。腿子举起来,担在太师椅的后背上头,数给大家看,三刀六个眼儿,血作六行往下滴答,地上六片血窝子。

“小意思!”

孟昭有一只腿挺立在地上,静等着黑黑紫紫黏黏的血滴往下滴答,落在大客厅的罗底砖上。那张生就的赤红脸脖子,一点也没变铯。在场的人听得见嗒嗒的滴答,远处有铁榔头敲击枕木上的道钉,空里震荡着金石声。铁路已经筑过小镇,快在邻县那边接上轨。

孟昭有他女人送了一包头发灰来给他止血,被他扔掉了。罗底砖地上六片血窝子就快化成了一片。

沈家的三小子这才取来那柄刀。原是一柄宰羊刀,沈长发的上一代靠它从孟家手里赢来包盐槽的标,事后才配上乌木梅花镶银的刀柄和鞘子。刀子拔出来,显得多不衬,粗工细工配不到一起,尽管刀身磨得明晃晃,不生一点点锈斑。

沈长发一双眼睛被地上的血迹染红了,外表看不太出,胆子已经有点寒。不临到自己动刀,总不知道上人创那番家业有多英豪。一咬牙,头一刀刺下去用过了劲儿,小腿肚的另一边露出半个刀身,许久不见血,刀身给焊住了。上来两个人帮忙才拔出来。

客厅里两摊血,这场没谁赢,没谁输,洪老爷打道回衙门,这份排解的差事只有交给镇董就近替他照顾。

什么样的纠纷都好调处,唯有这事谁也插不上嘴,由着两家拼,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对手各拿自己的皮肉耍。

过不两天,一副托盘捧到镇董府上去。托盘里铺着一大块大红洋标布,三只连根剁掉的手指头横放在上面。

孟昭有手上裹着布,露出大拇指和食指。家邦亲邻劝着不听,外面世路上的朋友跑来劝说,也不生作用。

“难道沈长发那么个冤种,我姓孟的还输给他?”

好像谁若不鼓动他拼下去,谁就犯嫌疑,替沈家做了说客。

“我们那位老爷子业已让我驮上三十年的石碑了 ;瞧着吧,盐槽我是拿稳了。”

托盘原样捧回来,上面多出三只血淋淋的手指头。一看就认出是沈长发的,只只都是木雕似的厚厚的灰指甲。

没有料想到沈长发也有他这一手。一气之下踢翻玻璃丝镶嵌的屏风,飞雷似的吼叫起来:

“谁敢再拦着我?谁再拦着我,谁是我儿!”

他儿子可只有一个。那个二十岁的孟宪贵,快就要带媳妇,该算是成人了;白白瘦瘦的细高挑儿,身上总像少长两根骨头,站在哪儿非找个靠首不可。走道儿三掉弯,小旦出台走的是个什么身段,他就是那个样子,创业守业都不是那块料。他老子拼成这样血惨惨的,早就把他吓得躲到十里外的姥姥家。

铁路已经铺到姥姥家那边,孟宪贵整天赶着看热闹似的跟前,跟后,总也看不厌。多冷的天气多寒的风,也碍不着他。铁路接通的日子,第一列火车挂着龙旗和采红。一节节的车厢,人从没见过这样装着铁轱辘的漂亮小房屋,一幢连一幢,飞快地奔来,又飞快地奔去。天上正落着雪,火车雪里来,雪里去,留下一股低低的灰烟,留下神奇和威风,人那些恐惧和恼恨似乎有些儿消散了,留给孟宪贵一种说不出的空落,问着自己这一生有否坐火车的命。

正是孟宪贵发下誓愿,这辈子非要坐一趟火车不可的当口,家里来了人,冒着风雪跑来报丧,他爹到底把一条性命拼上了。

赶回奔丧,一路上坐在东倒西歪的骡车里,哭一阵,想一阵。过过年,官盐槽就是他继承,坐火车的心愿真的就该如愿了。可一见他爹死得那样惨,魂儿都吓掉了。

飘雪的天,镇董门前聚上不少人。

镇董是个有过功名的人家,门前竖着大旗杆,旗杆斗歪斜着,长年不曾上过漆,斗沿儿上尽是雀子粪,仿佛原本就漆过一道白镶边。

没有人像过孟昭有这样子死法。

游乡串镇的生铁匠来到小镇上,支起鼓风炉做手艺。没有什么行业能像这生铁匠最叫人又稀罕,又兴头。许久没有看到猴儿戏和野台子戏的了,有这些玩意儿就抵得上多少热闹。

鼓风炉四周摆满沙模子,有犁头、有鏊子、火铳子枪 筒和铁锅。大伙儿提着粮食、漏锅、破犁头,来换现铸的新家什。

鼓风炉喷着蓝火焰,红火焰。两个大汉踏着大风箱,不停地踏。把红的蓝的火焰鼓动得直发抖,抖着往上冲。炉口朝天,吞下整篓的焦煤,又吞下生铁块。大伙儿嚷嚷着,这个要几寸的锅,那个要几号的洋台炮心子,争着要头一炉出的货。

鼓风炉的底口扭开来,鲜红鲜红的生铁浆流进耐火的端臼子里。

炼生铁的老师傅手握长铁杖,拨去铁浆表层上浮渣,打一个手势就退开了。踏风箱的两个汉子腿上绑着水牛皮,笨笨地赶过来,抬起沉沉的端臼子,跟着老师傅铁杖指点,浓稠稠的红铁浆,挨个挨个灌进那些沙模子。

这是头一炉,一圈灌下来,两个大汉挂着满脸的大汗珠。铁浆把七八尺内都给烤热了。

“西瓜汤,真像西瓜汤。”

看热闹的人忘记了冷,脸让铁浆高热烤红了,想起红瓤西瓜挤出的甜汁子。

“好个西瓜汤,才真大补。”

“可不大补!谁喝罢?喝下去这辈子不用吃馍啦。”

就这么当作笑话嚼,闹着逗乐儿。只怪那两个冤家不该在这儿碰头。

孟昭有寻思出不少难倒人的鬼主意,总觉着不是绝招儿,这可给他抓住了。

“姓沈的,听见没?大补的西瓜汤。”

这两个都失去三个指头,都挨上三刀的对头,隔着一座鼓风炉瞪眼睛。

“有种吗,姓孟的?有种的话,我沈长发奉陪。”

争闹间,又有人跑来报信,火车真的要来了。不知这是多少趟,老是传说着要来,要来。跑来的人呼呼喘,说这一回真的要来了,火车早就开到猫儿窝。

不知受过多少回的骗,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一波一波赶往镇北去。

“镇董爷,你老可是咱们凭证。”

孟昭有长辫子缠到脖颈上。“我那个不争气的老爷子,挨我咒上一辈子了,我还再落到我儿子嘴巴里嚼咕一辈子?”

镇董正跟老师傅数算这行手艺能有多大出息,问他出一炉生铁要多少焦煤,两个伙计多少工钱,一天多少开销。“我姓孟的不能上辈子不如人,这辈子又挨人踩在脚底下。”

“我劝你们两家还是和解吧。”镇董正经地规劝着,没全听到孟昭有跟他叫嚷些什么,“昭有,听我的,两家对半交包银,对半分子利。你要是拼上性命,可带不去一颗盐粒子进到棺材里。你多想想我家老三给你说的那些新学理。”

镇董有个三儿子在北京城的京师大学堂,镇上的人都喊他洋状元,就劝过孟昭有:

“要是你闹意气,就没说的了。要是你还迷着五年大财运,只怕很难。”

洋状元除掉剪去了辫子,带半口京腔,一点也不洋气。“说了你不会信,铁路一通,你甭想还把盐槽办下去,有你倾家荡产的一天,说了你不信……”

这话不光是孟昭有听不入耳,谁听了也不相信。包下官盐槽不走财运,真该没天理,千古以来没有这例子。

远远传来轰轰隆隆怪响,人从没听过这声音,除了那位回家来过年的洋状元。

立刻场上瞧热闹的人又跑去了一批。

鼓风炉的火力旺到了顶点,蓝铯的火焰,红铯和黄铯的火焰,抖动着,抖出刺鼻的硫磺臭。老师傅的铁杖探进炉里去搅动,雪花和喷出的火星厮混成一团儿。

鼓风炉的底口扭开来,第二炉铁浆缓缓地流出,端臼子里鲜红浓稠的岩液一点点地涨上来。

飘雪的天气,孟昭有忽把上身脱光了,尽管少掉三个指头,扎裹的布带上血迹似也还新鲜,脱掉衣服倒是挺溜活。袍子往地上一扔。雪落了许久,地上还不曾留住一片雪花。孟大娘正在家里忙年,带着一手的面粉赶了来,可惜来不及了,在场看热闹的人也没有谁防着他这一手。

“各位,我孟昭有包定了,是我儿子的了!”

这人光赤着膊,长辫子盘在脖颈上扣一个结子,一个纵身跳上去,托起流进半下子的端臼子。

“我孟昭有包定了!”

冲着对头沈长发吼出一声,双手托起了铁浆臼子,擎得高高的,高高的。人可没有谁敢抢上去拦住,那样高热的岩浆有谁敢不顾死活去沾惹?铸铁的老师傅也愕愕的不敢近前一步。

大家眼睁睁,眼睁睁地看着他孟昭有把鲜红的铁浆像是灌进沙模子一样地灌进张大的嘴巴里。

那只算是极短极短的一眼,又哪里是灌进嘴巴里,铁浆劈头盖脸浇下来,喳—一阵子黄烟裹着乳白的蒸气冲上天际去,发出生菜投进滚油锅里的炸裂,那股子肉类焦燎的恶臭随即飘散开来。大伙儿似乎都被这高热的岩浆浇到了,惊吓地狂叫着。人似乎听见孟昭有一声尖叫,几乎像耳鸣一样地贴在耳膜上,许久许久不散。

可那是火车汽笛在长鸣,响亮的,长长的一声。

孟昭有在一阵冲天的烟气里倒下去,仰面挺倒在地上。

铁浆迅即变成一条条脉络似的黑树根,覆盖着他那赤黑的身子。凝固的生铁如同一只黑铯大爪,紧紧抓住这一堆烧焦的烂肉。

一只弯曲的腿,主儿的还在微弱地颤抖。

整个脑袋全都焦黑透了,认不出上面哪儿是鼻子,哪儿是嘴巴—刚刚还在叫嚷“我孟昭有包定了!”的那张嘴巴。

头发的黑灰随着一小股旋风,习习盘旋着,然后就飘散了。黄烟兀自袅袅地从尸身里面升上来,棉裤兀自没火燏地煴着。

一阵震慑人心的铁轮声从镇北传过来,急骤地捶打着什么铁器似的。又仿佛无数的铁骑奔驰在结冰的冻地上。乌黑乌黑的灰烟遮去半边天,天铯立刻阴下来。

在场不多几个人,脸上都没了人铯,惶惶地彼此怔视着,不知是为孟昭有的惨死,还是为那个隐含着妖气和灾殃的火车真的来到,惊吓成这分神铯。

风雪一阵紧似一阵,天黑的时辰,地上白了。大雪要把小镇埋进去,埋得这样子沉沉的。

只有妇人哀哀的啼哭,哀哀的数落,划破这片寂静。

不得人心的火车,就此不分昼夜地骚扰这个小镇。火车自管来了,自管去了,吼呀,叫呀,敲打呀,强逼着人认命地习惯它。

火车带给人不需要也不重要的新东西 ;传信局在镇上盖了绿房屋,外乡人到来推销洋油、报纸和洋碱,火车强要人知道一天几点钟,一个钟头多少分。

通车有半年,镇上只有两个人胆敢走进那条大黑龙的肚腹里,洋状元和官盐槽的少当家的孟宪贵。

盐槽抓在孟家手里,半年下来净落进三千两银子,这算是顶顶忠厚的办官盐。头一年年底一结账,净赚七千六百两。孟宪贵置地又盖楼,讨进媳妇又纳丫鬟,大烟跟着也抽上了瘾。

火车没给小镇带来什么灾难,除掉孟昭有凶死得那样惨。大伙儿都说,孟昭有是神差鬼使地派他破了凶煞气。可洋状元的金玉良言没落空。到第二年,盐商的盐包装上火车了,经过小镇不停站。这一年净赔一顷多田。镇上使用起煤油灯,洋胰子。人得算定了几点几分赶火车。要说人对火车还有多大的不快意,那该是只兴人等它,不兴它等人。

五年过去了,十年二十年也过去了,铁道旁深深的雪地里停放着一口浇上石灰水的白棺。

这夜月亮从云层里透出来,照着刺眼的雪地,照着雪封的铁道,也照在这口孤零零的棺材上,周围的狗守候着。

有一只白狗很不安,走来,走去,只可看见雪地上它的影子移动着。

云层往南移,倒像月亮在朝北面匆匆地赶路。

狗里不知哪一只肯去撞上第一头。

那只白狗望着扬旗号志上的半月,龇出雪白的牙齿,低微地吼哮。然后不知有多恼恨地刨划着蹄爪,扬起一阵又一阵的雪烟,雪地上刨出一个深坑,趴了下去,影子遂也消失了,可仍在低沉地吼哮。

那一盏半月又被浮云遮去。夜有多深呢?人都在沉睡了,深深地沉睡了。

一九六一五侨爱 / 朱西甯

小艺和小优的故事(4)

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里,小艺坐在椅子上,低头不语,她在思考着对策。肯定是为这次考试成绩下滑的事,虽然老师轻声轻语,但小艺仍感觉压力山大。

老师说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成绩起伏也是常有事,只要调整好心态,相信小艺很快就能适应高三的节奏,从而将成绩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老师说她见过的学生太多了,有些学生在高三退步了,也有学生在高三进步的,这很正常。退步的原因有很多,如果借鉴一下,可能会对正在高三的学生有所帮助。

小艺听到这,仍然低着头,心里就在想老师大概又要拿谈恋说事了。估计又得提她十多年前的学生颜丽,这个故事在高三的第一次班会课上就说过,无非是不珍惜学习时光,放任情感,最后会留下遗憾等等。

颜丽是班主任老师的十多年前的学生,高二时成绩很好,曾参加过省数学竟赛拿过奖,高考前途是一片光明。可惜到了高三之后,和隔壁班级的一个男生谈起了恋爱,开始时成绩稍有起伏,家长和老师并没有太在意。高三那年寒假里,颜丽和她的男朋友同学偷偷去溜旱冰,出事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对着颜丽吹口哨,男同学气不过,就和小混混们去理论,双方推推搡搡打了起来。颜丽被吓得不知所措,既不敢找电话报警,又不敢打电话给自己的爸妈。男同学被几个小混混打倒在地,臭揍了一顿后就往外走了。男同学怕在颜丽面前失了面子,又追了上去,用冰鞋狠狠地砸了一个混混的后脑勺。那个混混一下子就跌倒再地,再也没能爬起身来,还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了。很快警察就将那个男同学给拘了起来,颜丽也被带到公安局去了。到了这个时候,老师和家长才知道原来孩子谈恋爱了,而且还闯了大祸。

那个男朋友虽然未满十八周岁,但仍要负弄事责任。被判有期徒刑八年,又附带民事赔偿了二十万元。在法庭上死者的妈妈声泪俱下,一定要男朋友以命抵命。男朋友的妈妈也是声泪俱下,说儿子品学兼优,是死者一伙欺人太甚,应该无罪释放。经过激烈的辩论之后,才有了上面的判决。男朋友妈妈在听到判决后,对着证人席上的颜丽大叫了一声“都怪你!”颜丽的那个男朋友同学名叫黄俊杰,体育成绩很好,本有望考入体育学院的。

颜丽从出事到审判结案的二三个月中,基本就没有能安心学习,成绩是一路下滑。案件审结后,她也一直处于自责之中,郁郁寡欢,经常流泪。高考的成绩可想而知,连二本线都没有达到,最后只能去外省的一个职业技术学院学习了个会计。

老师在班会课上只说了颜丽因为谈恋爱而没考上心仪的大学,但后面的事没有说过。现在老师将这件事的前前后后都讲给小艺听了,希望小艺能有所理解。

老师说她知道小艺谈恋爱的事了,对于青春期美好幻想,老师一般不忍打破,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一下。学生的肩膀还很稚嫩,许多事情没有能力承担,容易出事情。老师希望小艺能够悟透这一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做负了韶华遗憾终身的事情。

小艺点了点头,说感谢老师的教诲,自己一定会把握好分寸,将精力放到学业上来的。然后八卦心使然,问了一句那个叫颜丽的女生后来怎么样了?老师就又接着讲了颜丽的事情,原来事情并没有结束。

颜丽考到山东的一个职业技术学院,经过一年多的时间的疗伤,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高中的基础好,学习能力也强,很快就在她的专业成绩就出类拔萃了,顺利地通过了专升本的考试,一共用了五年时间,拿了一个财会专业的本科毕业证。然后又考了研究生,两年后顺利毕业并取得了硕士学位。在省城的一家国企里找了份工作,谈了男朋友,两人情投意合,很快就定了婚期。

黄俊杰在牢中待了七年,因表现较好提前一年释放。释放之后还到学校来了一次,找了班主任老师,想打听颜丽的近况。老师怕出什么意外,就推说自己也不太清楚,等找到联系方式就会告诉他。黄俊杰走后,老师和颜丽聊天聊了好长时间,告诉她黄俊杰来找她的联系方式。颜丽说还是算了吧,年轻时不懂事,翻过去的一页就不要再翻回来了。

颜丽结婚那天,黄俊杰出现在了婚礼现场,凶神恶煞地抢走了司仪的话筒,对颜丽进行了表白,说为她坐了七年牢,现在要拥抱一下颜丽。将婚礼现场搞得一团糟,新郎气得不行,愤然离了场。最后两个人将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颜丽爸妈不仅退还了各种礼金,还支付了婚礼宴会的各种费用,七七八八加起来三十多万没了。

现在颜丽一个人在外地工作,黄俊杰时不时去骚扰她。为了躲避黄俊杰,颜丽换了好几份工作,但黄俊杰总能找到她。一气之下,颜丽去日本打工了。

《土墙》:看似流里流气的二愣子心系孩子

愣子小时候非常淘气,曾间接地让一个年轻的女教师丢了性命。长大后,村长说他就是一个破罐子,给他做尿壶都不合格。可他却参与做成了一件造福子孙后代的大好事。

这个二愣子住在贫穷而又偏僻的闸口村,他儿童时,正掀起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再教育的热潮。

城里的艾教授带着女儿艾华来到闸口村任老师。一天,二愣子去别人果园偷摘果被发现,村长在别人找上门来时庇护,可别人走后,他让艾华写一篇文章广播,以此教育二愣子。

第二天,学生们都喊二愣子是偷果贼,气得他来到学校立马把粉笔踩碎。艾华只能与另一名学生到公社购买粉笔。回来时,艾华不小心摔下山崖,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不久,艾教授带着悲痛离开了闸口村。

二十年后,艾教授坐着二愣子的马车又回到闸口村,与他同行的是一个擅长画画的叫雷蕾的女大学生,她要来这个村做老师。村干部们为有大学生教师而高兴。

安顿好艾教授和雷蕾老师,麦支书和村长让洪生、二愣子及一位在城里打工的后生去城里买东西,修补破旧的学校。因为土墙建造的学校,经过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已是破旧不堪。

担心这破旧的学校会倒塌,支书和村长动员全村人捐款,已筹到二千块钱。村委会商量决定,得趁天气好买来材料,修补破损的地方。

可到了城里,洪生刚与二愣子分头行走就被车撞,而且司机还逃逸了。二愣子第一时间把他送到医院,花光了买材料的二千块钱。

当洪生遭车祸在村上传开时,村民想要到他家要集资款。支书和村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阻拦,才避免了落井下石。

但洪生的儿子喜娃因此被虎娃取笑,气得喜娃和她厮打起来。而且,老师劝架时的态度让喜娃觉得老师偏心,他不高兴地离开学校。

看着喜娃不去上学,二愣子问他是何原因。他把被取消的事告诉二愣子,二愣子支使她去打虎娃的妈妈。喜娃的姐姐海子闻讯赶来劝架,才没有继续厮打。次日,海子为了替父还债,不辞而别去打工挣钱了。

村支书责怪二愣子让孩子不学好。二愣子也毫不留情地说,村干部每一年都是研究来研究下,但却从没有解决校舍破旧的问题。村支书回应说,有本事你就带着村里人致富。

虽然二愣子给人流里流气的感觉,但他去买了油毡纸用于修补学校。只是,那天晚上下了一场大暴雨,校舍坍塌,土墙倒了。

学校倒塌了,孩子们就不能去上学。他们有时候搞恶作剧把坐在塘边的村支书推下塘,让他浑身湿透:有时候就跟着大孩子去偷摘果,企图换来钱建学校,却骗了。

于此,几个村干决定让这些孩子到十几里外邻村学校继续上学。孩子们听了当然乐意,他们早早起床跑步去学校读书,而后又跑步回家。可一个叫草儿的小姑娘却在上学途中摔伤双腿,没有钱接受后续治疗,再也不能行走。

艾教授和二愣子谈心,他说之所以再回来,是因为他的女儿长眠于此,他要陪着女儿。看到村里还是如此贫穷落后,他鼓励二愣子带领全村人发家致富。

二愣子大受启发,再次去城里做建筑工。工地上有废弃的砖头时,他会一块一块地拾捡起来,想积攒起来建学校。下班后,他不愿歇着,总是去拾荒换钱,希望能早日把学校建起来。

包工头老板讶异于二愣子的做法,二愣子就把实情告诉老板,好心的老板为之动容,有了想帮助他的想法。

这时,雷蕾也返回城里,她不想让那群孩子失学。回到城里她没有去找工作,只是在街头摆卖她的画,想挣来建学校的钱。二愣子偶遇她,通过交流,得知她也想帮村里建学校,就与她一起在街头叫卖。

虽然在街头卖画只有观众,但却引起了电视台的关注。电视台特意为这事做了专题播映,雷蕾老师声具泪下地讲述了她卖画的用意。

二愣子的老板建议他们办画展,以便卖更高的价钱。还着手帮她联系。而且他还与二愣子一起来到闸口村,与村干商议出资重建学校。他还表示全部由他让草儿去医治双腿。

村民得知要重建学校了,当然非常非常高兴。洪生的妻子还把海子打工寄回来的五百块钱掏出来建学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红砖学校很快建起来了,孩子们又可以重返校园学习文化知识。

这是2009年上映的电影《土墙》的故事情节,偏僻落后的山村虽然贫困,但以村干部为首的村成员都极为重视教育。生活虽艰难,大伙都愿意集资修学校。条件虽简陋,但孩子们都勤奋好学。

更让村民都刮目相看的当是二愣子,他很多行为看似不靠谱,但他却真心实意地办实事。在城市里拾荒、捡废弃砖头以及帮忙卖画,都是希望尽快有资金建学校。

正因为如此,在土墙学校倒塌后,在学校任教过的老师以及二愣子的老板都给这个村庄伸出援助之手,让更坚固的学校很快建起来,让那里的孩子有更多改变命运的机会。

《金陵十三钗》好看吗?可以说一下它的故事梗概吗?

就电影本身而言,很一般。

战争场面没有达到宣传中的史诗级别,后期巷战描写的过于做作,本来我看到佟大为饰演的国军指导员含着泪水却坚定视死如归的眼神的时候很感动,可是后来他就变成了007,一个人干死了那么多鬼子,鬼子是该死,但鬼子不是SB,敌人是很凶残的,难道打死的那一堆鬼子入伍前是A片演员?狙击手打了那么多枪,那么多狡猾的鬼子连个弹道都算不出怎么可能呢?这样的剧情一安排反倒降低我方军人的形象了,降低了电影的可信度。史诗战争电影马上变成香港枪战动作大片了。

至于后来教堂里的故事除了画面美外,其他的真是。。。。失足妇女和美国人从开始的流里流气到后面的大义凛然转换的太突然,基本没有交代。给人的感觉他们进教堂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好像南京还没开战,她们去教堂是在躲扫黄打非呢。后来日本人闯进来杀人强奸他们才突然转换思想要救学生们。还有那两个回去取首饰和琴弦的,导演的意思是她们进教堂之前遇见的日本人还挺客气的是吧,怎么可能还敢再出去呢,哎,这样说不过去的地方太多了,就是这些说不过去的东西加起来,一部史诗战争片就没了。

不说《拯救大兵》了,不知道大家看过《帝国的毁灭》没有,同样是战争、死亡。最震撼的镜头角铯们往往没说什么话(母亲亲手杀孩子们的片段;医生和家人同归于尽;将军宣布投降后崩溃晕倒在地),他们饰演的可是反面角铯,都能让人动恻隐之心。

所以我觉得这部电影唯一的亮点就是佟大为饰演的教导大队指导员,虽然后面导演把他包装成了终结者。还有就是画面很唯美,但美过头了,房子爆炸的碎片像礼花一样铯采绚丽,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坦克爆炸的特效也太假了。

总之,电影没有把这个宏大的战争场面反映出来,细节除了画面其他都的都很肤浅。感觉导演的强项还是导演奥运会之类的文体项目。

最后,向在南京保卫战中英勇抗战,壮烈牺牲的五万多位国军将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你们是英雄。为无辜伤亡的平民百姓默哀。。。。

世情故事:理发屋的故事

“知了,知了,知了……”

知了聒噪的叫声,争先恐后的钻进小慧的耳朵。小慧烦闷的翻了几次身,然后霍的一下从破旧的沙发上坐起来,赤着脚去将吱啦吱啦的风扇调大一个档位,然而风,依然是热辣辣的。

不足十平的出租屋,被一张布帘子隔成了两间。

里间放了一张一米宽的木床,一张断了几节的凉席铺在上面,凉席已经被磨得光亮。一条洗的发白的薄毛毯胡乱团成了一团,窝在墙角。墙壁上贴了很多明星的海报,卷角的地方露出了斑驳的墙壁。

外间有一张破败的沙发,边边角角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有的地方已经破了皮,露出了里面的海绵。沙发对面是同样破败的两把理发专用的转椅。

整间房子里最新的,就是那张贴了整面墙的大镜子。那是小慧上周刚刚攒钱换上的,之前的镜子发黄破裂,实在是不能再用了。

小慧烦躁的坐到沙发上,汗水顺着额头、脸颊、脖子,流进了胸前的沟壑里。

“这天儿热的,害的姐两天都没开张了,再不开张就要喝西北风了。”

小慧焦急的朝门外看去,盼望着能来一个理发的,或者刮脸的,又或者……

“噗通……”

刚把失望的眼神收回来,门外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这声音在正午燥热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小慧好奇的走到门边,把头伸了出去。

“哎呀。”

门外滚烫的地面上,趴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孩子。

小慧赶紧跑出去把孩子翻过来,是个单薄的女孩。小慧拍脸,掐人中,女孩满脸通红,头发就像水洗过一样,一缕一缕黏腻腻的贴在头皮上。

小慧知道,这孩子是中暑了,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女孩拖进屋子。把风扇调到最大档位,喂上藿香正气水,又喂了盐水,用毛巾蘸了凉水擦拭孩子的脸及胳膊。

女孩的胳膊上有很多新旧伤痕,像是被人用条状物抽打的,炎热的夏日正午,小慧竟打了个冷战。

“哎呀,哎呀,这是谁家的孩子,可别死我家里了呀。”

小慧焦虑的叨叨,但是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终于悠悠的转醒过来。

“哎呀,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谁家孩子啊?你家父母电话多少……”

女孩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她迷迷糊糊地环顾了一下屋子,把视线定格在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小慧身上。

女孩似乎是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的眼里闪过厌恶和鄙视,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哎哎哎,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啊,你谁家的,好了就赶紧走啊,姐姐我还得工作呢。”

女孩不搭理小慧,小慧看女孩这不言不语的样子,心里一阵气恼:“什么熊孩子啊,最起码我也是个救命恩人啊,回头见了这孩子爸妈,得让他们好好谢谢我才行。”

看着女孩醒过来,小慧也不再搭理她,沙发被占了,小慧只好拿毛巾擦洗一下身体,挪到里间的床上。

也许是这一阵折腾太累了,小慧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小慧一觉睡醒,周围的热气褪去了不少,天也暗暗的,太阳已经落山了。

小慧瞟了一眼沙发。沙发上早已空无一人。那孩子早就离开了。

“嘿,这熊孩子,竟然是个白眼儿狼,连声谢谢也不知道说。”

小慧骂骂咧咧的下床,觉得这社会,真真儿的是世风日下。肚子也开始“咕咕”抗议。

没办法,只能拿出珍藏的方便面了。

一边煮方便面,小慧不甘不愿的拉开了那盏颜铯特别的灯——那盏粉铯的霓虹灯。整个房间顿时被一种淫靡的气氛笼罩。

“叮铃。”

面正吃了一半,小慧听到了风铃的声音,那是有人推门进来了。小慧赶紧放下手中的面,调整好表情看向门口,门口站着一个,似乎是刚刚下工的建筑工人。

“门口热,您快进来,您是理发?刮脸?还是?”

小慧看着那人盯着自己胸口的贪婪目光,顿时明了。

“一百一次。”

那人为难的搓搓手:“能便宜点儿么?”

“一口价。”小慧面无表情。

那人似乎是做了很复杂的思想斗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就迫不及待的扑向了小慧。

当那人在小慧身上运动的时候,一阵阵汗臭味钻进小慧的鼻腔,小慧觉得自己刚刚吃进去的半碗面条,似乎快要溢出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小慧会强迫自己,把思绪拉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她本来的梦想,想她对未来渺茫的憧憬,想那些把她逼到现在境遇的悲惨过往。想啊想,一直想到那人从自己的身上爬下去。

小慧迅速穿好衣服,接下皱皱巴巴的一百元钱,然后,把那人送出屋外,摆个招牌式笑容,说:“下次再来啊。”

当小慧要转身进屋时,无意中瞥见对面街道的角落里,靠着一个小小身影,是那个熊孩子。

熊孩子的不辞而别让小慧正生着气呢,她才不会再管那个白眼儿狼呢。

小慧转身进屋,看着手里的粉红钞票,自嘲的笑笑,“果然,每次坚持不下去了,还是得做。”

小慧关了粉红灯,换了节能白炽灯。看着白惨惨的灯光,小慧希望明天有人来理发,或者刮脸,而不是……

剩下的一半方便面已经吸水泡胀了,小慧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但是她舍不得扔,多浪费,多可惜啊。

小慧又想起了门外路对面的熊孩子。“那孩子……离家出走还是无家可归?应该还没吃饭吧。”

小慧觉得自己就是个没出息的烂好人,谁叫那孩子让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呢。

小慧蹑手蹑脚得走到睡在角落的孩子旁。那女孩看上去干瘦干瘦的,似乎是长期营养不良。此时,孩子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睡得很不安稳。

小慧轻轻的摇摇女孩。本就睡得不安得女孩瞬间惊醒,警惕的看着小慧。

小慧满不在乎的说:“要不要睡我家沙发?”

女孩的眼珠咕噜咕噜转了几圈,看看身处的环境,再看看对面那间亮着白灯的破败理发屋,站起身来。

“我不白睡。”

干燥沙哑的声音让小慧一惊,看看女孩单薄瘦弱的身体,小慧感到有些悲凉的好笑:不白睡?你能给我什么呢?

也许是饿了很久,小慧的半碗面条终究没有浪费,全都进了孩子的肚子。

小慧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租着一间无比廉价的小破屋,开个理发屋聊以为生。实在过不下去了,也会兼职妓女。小慧的生活很悲惨,根本看不到未来。小慧市侩,吝啬,但是小慧依然是善良的。

为了方便,小慧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当然,除去了自己兼职的那块。

女孩只说自己叫小琳,15岁了,其他的,就再也不开口了。

即使人生再悲惨,生活的再下贱,小慧也想活下去。她每天都要为下一天的生活费操心,她没有多余的心思管那个多出来的,叫小琳的女孩。

小琳不说,小慧也不多问。小琳似乎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小慧的学徒。

小琳是个少言寡语的孩子,有生意的时候,小琳帮小慧打打下手。没生意的时候,小琳收拾妥当小小的理发屋,喜欢盯着大镜子里的自己发呆。迫不得已兼职的时候,小慧会将小琳支出去一阵子。

小琳吃饭很少,似乎是刻意少吃,小慧也不与她客气,小琳不吃,她就全都吃掉。小琳睡沙发,小慧睡床。有时候小慧让小琳去床上补补觉,小琳总掩饰不住眼里的嫌恶,连连摆手。

日子还是一日重复一日,而时间,却早已走过了一年。

这一年,小慧22岁,小琳也应该16岁了。这一年,小琳从来不叫“小慧姐”,除非不能避免,才叫一声“小慧”。小慧总念叨小琳是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小慧跟一条街上回收二手家电的单身汉老周睡了一觉,搬回家一台二手电视机。老周好心的给安上了一个大锅盖,虽然收不到几个台,但最起码,生活不再那么无聊。

有了电视,来小慧理发屋理发刮脸的人似乎比往常多了一些,小慧不用经常兼职也能解决与小琳两人的吃饭问题,还能攒下点儿钱了。

某天早上,当小慧醒来照例瞟向沙发的时候,她发现小琳又不见了。她并不认为小琳是去尿尿了,因为,沙发上放着一张字条。

小慧没上过学,她只能拿着字条去找老周。好心的老周把字条上的字读给小慧听:

小慧,我走了,谢谢你的收留,但我不能这样过一辈子。我有我的梦想,我还要继续上学,我要去赚钱。暂借500元钱,等我赚了钱会加倍还你的。

“真是个白眼儿狼。”念完纸条的老周愤愤不平的说。

小慧只是摩挲着这张小小的纸条,有一些失神。原来,小琳读过书,认识字,字儿也还挺好看的。

凉席底下原本压着的3000块钱,果然少了500块,也只是少了500块。

小慧又恢复成一个人的生活。日子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又似乎不一样了。

每每给客人洗完头,想叫一声“小琳,拿毛巾。”才恍然想起,小琳已经不在这里了。看电视的时候也没有人听她絮絮叨叨了,虽然之前的小琳也从不会回应她。

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总有些害怕,明明之前天不怕地不怕。

两个人以后,再也无法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小慧开始常常去找老周聊天,老周也会常常来小慧的理发屋刮个脸,或者仅仅是跟小慧聊聊天。

某天的电视里,男主角像女主角浪漫的求婚,小慧看得热泪盈眶,鼻子不停的抽抽。

“小慧,要不,咱俩一块儿过吧。”身边的老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小慧惊讶的忘记了抽噎,她抬头看看老周真诚的脸,老周其实也就三十多岁,只是生活的艰辛让他看起来像四十多岁。

小慧点点头,靠在了老周肩膀上。日子不就是这样吗,不习惯一个人了,就找个人搭伙过吧。

老周跟小慧没扯证,因为材料不齐。这对老周跟小慧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两个人真心一起过日子就行了。

小慧住进了老周的回收站,也就是老周的家。

老周对小慧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小慧先吃。两个人不吵不闹,日子虽然紧巴了点儿,但最起码,互相有个依靠,两个人大有点儿相濡以沫的意思。小慧再也不用兼职了,小慧觉得这样也挺好。

彼时,洗尽铅华的小慧正认真的给客人推头,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看清来人,小慧的手一抖,差点儿给客人推秃了。

“先坐吧。”小慧的声音也有点儿颤抖了。是小琳,小琳回来了。

小琳打量一下理发屋,发现理发屋里很多物什都换成了新的,新的沙发,新的理发转椅,新的风扇,新的……再看着眼神专注的小慧。

两年未见,小慧胖了,不施粉黛的脸上红润润的,较两年前气铯好多了,最重要的是,小慧隆起的肚子说明,小慧怀孕了。

送走了理发的顾客,小慧坐到了小琳的身边:“这两年,过得好吗?”

小琳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小慧的面前:“姐,对不起!姐,谢谢你……”

小慧拖着稍显笨拙的身体,赶紧去扶小琳:“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小琳对这两年的经历缄口不言,小慧依然不问。只是老周有点儿愤愤不平,在老周的心里,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小琳就是那个白眼儿狼小琳。

两年后的小琳,对待小慧,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不叫“小慧姐”,也不再叫“小慧”,而是直接叫小慧“姐姐”。

小慧与老周也渐渐知道了小琳的身世。

在小琳的记忆里,八岁之前与奶奶在一起的留守儿童生活,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虽然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但是最起码,不用挨饿,不用挨打,奶奶对她也是宠爱的。

一切的转折都发生在八岁那一年。

那一年,爸爸带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回了家。听奶奶对爸爸的打骂,她隐隐知道,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因为那个理发屋里的狐狸精。

奶奶口中的狐狸精怀孕了,为爸爸生下了一个男孩儿。这次爸爸带女人孩子回家,本是想让奶奶帮忙带孩子。

可是奶奶一气之下,竟然就那么去了。

孩子没人照顾,爸爸与狐狸精只好在家里安定了下来。恶毒继母与养女的故事,本来就没什么新鲜的梗。

虽然小琳除了上学就是做饭、洗衣服,照顾弟弟,但是,依然是继母的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顺从就要挨打,挨饿自是正常的事情。

为了留住这个老婆,本就对小琳没什么感情的父亲,采取了默许纵容的态度。

渐渐长大的弟弟,虽然小小年纪,却也对她颐指气使。动不动就打她,踢她,拿她当靶子。忍无可忍的她与弟弟扭打起来。

虽然差了7岁,但长期营养不良的小琳,根本不是肥硕弟弟的对手。然而弟弟嗷嗷的叫声还是引来了继母。继母不由分说抡起笤帚就往小琳身上抽过来。

以一对二,小琳只有挨打的份儿。

那天,小琳被打晕过去,当她再次醒来时,依然还是躺在挨打的地方,躺在坚硬的地上,没有人心疼她,没有人过问她,她的死活只有她自己关心。

小琳决定逃跑,逃离这魔窟一般的家。

她拿走了家里所有的现钱,一刻不停的逃走了。

她转了很多次车,火车,汽车,来到了小慧所在的城市。却不想,刚踏上这座城市,就被小偷惦记上了,偷光了她所有的钱。

再后来,她遇到了小慧。

知道了小琳身世的小慧,对小琳比亲妹妹还要好。那相似的身世,让小慧心疼小琳如同心疼自己。

老周对小琳的看法也有所改观,但他对小琳依然是提防的,毕竟小琳一直对失踪的这两年守口如瓶。

小琳也是真心实意的拿小慧当亲姐姐,一点儿活儿都不让小慧干,连理发刮脸也都是小琳来做了。

小慧摸摸孕育着新生命的肚子,看着忙里忙外的小琳,想想在外奔波的老周,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巨大幸福。那些之前的悲惨过往,似乎都是为了迎接现在的幸福。然而,这幸福真实却又飘渺。小慧的心里,总会隐隐的不安。

那本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店里走进一位流里流气的青年。平时的顾客大都是回头客,而进来的这位客人,却面生的很,似乎来者不善。

“小琳,有客人来了。”月份已经很大的小慧朝着里间喊了一声。

“哎,姐,我这就来。”

“您是想理发还是刮脸?”小慧礼貌的问。

“我找人。”

在与客人对视的瞬间,笑容凝结在小琳的脸上。

小琳想逃,却无处可逃。

“琳琳,你可让我好找啊。”青年痞笑着看着小琳,一副大灰狼看小兔子的样子。

“小琳?”小慧疑惑的询问小琳,却只看到小琳绝望的,近乎崩溃的眼神。

“琳琳,跟我回去吧,跟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不回去,老大不会饶过我。我这条小命也要玩完。”

“不不不,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小琳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小慧像护犊子的母鸡,站到了了小琳的前面:“小琳不想走,天王老子也不能带她走。”

青年一步一步往小慧小琳逼近,不屑的哼了一声,一把就将小慧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小慧,肚子剧烈的疼起来,痛苦的呻吟出声,脸上也沁出了汗珠。

小琳跪在小慧身旁,焦急的想要扶起小慧:“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而青年径直饶过小慧去拉扯小琳的胳膊,想把她拖走。小琳因为担心小慧,死死扒住地面,青年恼羞成怒,拔出匕首,在小琳眼前晃。

“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就废了这娘俩。”青年恶狠狠的把匕首往小慧的肚子上比划了几下。

“我走,我跟你走。”小琳放弃了,她轻轻的放下小慧,打算跟青年走。

小慧伸出手拽住了小琳的裤腿:“小琳,别走……”

青年一脚踢在小慧的肚子上,“去你妈的。”

“啊……”小慧发出了一声惨叫,脸变得煞白。

“姐,姐……”小琳恶狠狠的瞪着青年:“你再伤害我姐一下,我就算死也不跟你走。”

青年“呸”了一口,拉扯着小琳往门外走,却正碰上赶回来的老周。

“姐夫,姐夫,快带我姐去医院……”

老周看见了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小慧,一股血气冲上了脑门,他一把夺过青年手中的匕首扎进了青年的身体。青年应声倒地……

失踪的两年里,小琳被这个死掉的青年拐进了真正的魔窟。被强奸,被逼着做妓女。这个青年是她的监管人,禁锢她,虐待他,不让她逃跑。

每当夜深人静,小琳就会想起那个除了奶奶以外,对她最好的小慧姐,她也终于理解了小慧的迫不得已。

小琳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抓回去,被毒打,然后接更多的客。好不容易找机会逃了出来,逃回了亲人的身边。可那些黑暗无比的记忆啊,想要刻意的忘却,却没想到伤害了最最亲近的人。

老周被判了十年,小慧跟肚子里的孩子大命的活了下来。

那天,小琳陪着小慧,抱着孩子去探视老周。

小慧说:“我跟孩子等你出来。”

小琳说:“姐夫,对不起,我会替你照顾好姐跟孩子。”

监狱外,冰雪已经开始消融,枝头发出嫩绿的新芽。即使依然寒冷,但春天,总会到来的吧……

后记:

其实,我还想了两个不同的,但却更悲惨的结局。本来想写出来,但是完成这个结局,却不想写了,就让这三个可怜的人,保有一丝生存的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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